瑞士草根見習之旅
文:王韋文 新北市三重區農會
瑞士草根2024,我在瑞士度過了一整個夏天。
想想這是一趟奇妙的旅程,秘書長的一句:「要不要去瑞士?」,就此踏上了71天的學習之旅。遙想第一天落地時,便不禁感嘆道:「瑞士的使用分區也劃分的太漂亮了吧!」從機上的俯瞰影像,可以輕易地見到整座城市被劃分成整齊的方格狀,如同棋盤似的,住宅與田野坐落的井然有致,或許是本科系的職業病使然,也讓我對於這片土地擁有了不同視角的切入點。
瑞士的國土總面積約為我國的1.1倍大,地形同樣起伏多山。雖然第一級產業佔該國GDP不足1%,但該國的奶製品仍可說是遠近馳名。多數的農家皆從事與畜牧業相關的工作,如牛隻的飼養、牧草種植、抑或農機具的硬體與勞務提供,其他則為栽種各類莓果或蔬菜等,但比例差距懸殊。平日的飲食,也多以麵包、乳酪與臘肉為主,配以啤酒或葡萄酒。相較於臺灣飲食傳統上的三菜一湯、蛋豆魚肉均衡,是較為不同的一點。
我的三個寄宿家庭皆位於蘇黎世與盧塞恩兩州境內,分別居住在工業區、森林與近郊,可以說是體驗了不同環境與型態下的農家生活。我的第一個寄宿家庭是農機具商,負責協助農夫收割牧草,以白色膠條包裹成一塊塊圓磚型的“bell”,提供飼養牛隻的農家,同時也兼職各類大型農具與汽車的維修。轟媽年輕時曾擔任赴瑞典的草根,回國後便持續投入IFYE接待家庭的行列。先前曾經好奇詢問其接待過的草根數量,於是我就看著她洋洋灑灑的寫下過去20年到訪的17位草根與國家,心中不由來的感動,能被人記在心上,是多麼美好的事情。
如同轟媽說的,IFYE就是“ I’ll follow you everywhere. ”在寄宿家庭的日子裡,基本上就是完全融入他們的生活作息。準時七點前起,八點見面,開啟忙碌又豐富的農務時光。除了在每一家主動認領當廚房小精靈,負責每天的準備與善後工作,平時則是跟著轟家們一起收割、清理大型農機具與林中的外來種、清掃馬廄、上山趕牛、採摘梅果等。
草根教會我的,是永遠向生活說“yes”。即便每日在艷陽下、大雨中農務,身上也總是磕磕碰碰,但那些回憶依然雋永。猶記和第二個轟媽一起徒手撿完馬匹們的排泄物後,她問我,回去後父母會不會說衣服怎麼那麼髒。我總說每一道痕跡都代表著我做過的事,那些是我可以娓娓道來的故事,不是污痕。
在出訪前,我們的國家協調員便曾在信中寫道,我們不會帶你去阿爾卑斯山脈,或其他知名的觀光景點,但我們會帶給你最真實且深入的瑞士生活。我的第三個寄宿家庭,恰巧是此次主辦人的兄長家,爬山時我和他聊起了彼此國家的農業組織,他們並沒有四健會,取而代之的是Landjugand。在國際上雖沒有四健會來的普及,但依舊在為自己國家的農業而努力。瑞士的IFYE協會並未受到政府的任何補助,從主辦方、各國協調員,再到接待家庭,皆是自願出錢出力,有些接待家庭則是一投入,便是20年的光景,讓人深受感動。在寄宿的日子裡,也看見過往的IFYE們帶著自己的家庭回來探訪自己當年的寄宿家庭,當時交換的孩子們如今都已成家立業,給人一種世代傳承,緣起不滅之感。猶記離開轟家前,他們全家站在大門口一一和我擁抱道別。轟媽對我說:「現在除了妳原本的家以外,妳在瑞士也有三個家了。能夠接待妳是我們的榮幸,未來的日子裡,我們永遠歡迎妳隨時回家。」這段話的分量大到我無法言語形容,能做的只有抱緊他們。
太多的第一次無法細數,農務外的生活,我們一起在大雨的林中跑定向越野、翻越無數次高山、在蘇黎世湖中划立槳、在林中馳騁於馬匹上、站在泰勒斯演唱會的場外,與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高歌,還有最後四天在瑞士境內的獨旅,一個人上到阿爾卑斯山脈,還差點因為高山症回不來。忘不了,也不想忘。在瑞士的日子裡,給人一種匆忙卻又鬆弛的感受。如果說臺灣的生活細膩、生動而雋永,那瑞士便是純樸、寧靜與安穩。雖沒有臺灣繁華且精緻的生活,但他們可以隨意的因為一首慢歌而起舞,躺在湖邊的艷陽下把自己曬一曬,抑或人手一杯啤酒,一個小小的派對就此誕生。那是一種很單純、對生活的小小慶祝。另一位草根曾和我說:「他們真的好容易快樂。」那天躺在湖面上漂著,我也曾想日子好像也可以就此過下去,或許就如同簡媜說的:「請記得,人本來就應該手舞足蹈的。」回到台灣後的日子回歸往常,但又似乎有些不同了。我想我會永遠記得2024年的夏天在地球另一端遇見的人們。是他們用生活告訴我,不一定要活得那麼用力,平凡的日子也可以隨時隨地的起舞、發著光。
